【专栏 | 火炬之光】第一章：仙塞的叛徒（完）
旋转的云雾之中，最高议会的天花板若隐若现。寂静的大厅中时时传来一阵阵低语，连带而来的一些吃吃的笑声，更加令大厅显得诡秘非常。她觉察到厅中元素相互碰撞的味道，以及人们相互威胁和克制的不怀好意。没什么奇怪的，巨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脸庞，手中的镰刀也挡住了那些猎奇敌视的眼光。仙塞是个奇妙的地方，也因此是个怪才辈出的地方，人们早起习惯了见怪不怪；但是这一次，最高议会允许她这个15岁女孩进入，倒是的确吸引人们的眼球。
她看了一眼那些简单的魔法阵，踱进那座三四人高的乌木之门。泰瑞尔教导的铭文和他本人的雕像镌刻在门扇上。数个世纪以前，就是他发现了庇护所的潜能，并引导那些智力和天赋都接近圣灵的人们聚居在仙塞。他向法师传授世界运行的知识，并引导他们运用自己的潜能逆转或掌握元素的力量。他铭下戒律，从此仙塞与庇护所之间毫无关联，只有那些幸运的凡人或者叛逆的法师能够来往于两界之间；不过遗憾的是，最高议会麾下的审判所，以及它所附属的心狠手辣的巫师们，却从来没有让这两类人活到可以散布流言飞语。凡人的心中，仙塞只是个遥远的传说而已。
大厅中的低语渐渐停了起来。人们听见乌木门的关闭声，望见镰刀的银蓝色光芒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。旋转的云雾散向四方，盘绕的闪电取而代之，划过大厅的空气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。
“请安静。”正面的高位上有个苍老的声音夹杂着闪电的杂音响亮地传遍大厅。那些互相碰撞的魔法似乎也听命于此，互相依偎着肃静下来。云雾终于散的一丝不剩，天花板上的上古绘画清晰可见，巨大的厅堂里环绕的立柱和议员席位展现在她眼前。她瞟了他们一眼，漫不经心地笑了；她嘴角扬起的轻蔑就像那些蛇一样的闪电，影射在每个议员的眼中。
“开庭！”最高的厅阶上正中的那个声音庄重地宣布。他把手里白森森的龙骨杖在地上轻微地震动，议会厅已经如同龙吟一样颤动起来。人们收敛起自己的怀疑和愤怒，全都肃穆地站了起来。天花板吱吱呀呀地转动着，慢慢地天窗露出，天堂之光从云层中直射下来。
“我以泰瑞尔之名，奉着他的戒律，以及仙塞的威名，开庭审判。阿门！”他的音色里带着非凡的智慧和威严，恰如泰瑞尔本尊亲临。
“年轻的巫师，你被指控潜逃出境以及……”还在这几个字盘旋空中时，她猛然把斗篷的兜帽放下来，露出一头油黑的头发和一只闪烁着光芒的权冠。天堂之光里，额头上的格里芬之眼闪耀着愤怒的闪电。大厅里人们突然窃窃私语起来，魔法之雾重新笼罩下来，魔法的洪流不安地碰撞着，一些愤怒的火光和冰刃甚至毫不掩饰地喷薄出来。
“安静！”苍老的声音再次威严地响起，盘旋的火光和电弧闪烁在天窗的穹顶。
她调皮地笑了。那笑声在大厅里环绕盘桓，就像是一只飞蛾一样挑衅着每一位议员。
“你被指控潜逃出境、泄露仙塞奥义，以及修习恶魔巫术等罪行。现在，我代表仙塞最高议会宣布你叛国，并代表仙塞最高法庭判处火刑……”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怒不可遏，然而他克制着魔法冲动，冷静地宣读着。“现在……”
“闭嘴吧，懦夫！”她冷冷地答道。“你无权审判我。”
她骄傲地抬起头来，蓝水晶一般的眼睛中魔法愤怒地跳动着，那个瞬间，似乎圣光都逊位于她。她双臂一振，愤怒的闪电号叫着盘绕全身，血红色的火焰从地面升腾而起，灰暗的斗篷霎那之间化为灰烬。议会厅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叹：“萨洛泽……”
没错，谁都知道这身深蓝色带着魔法环绕的古龙皮，一定来自那头远古猛兽的尸体。这是古生物学入门课程的第一章第一节。
“我来自火焰，闪电是我的父亲，寒冰是我的母亲！倘若你还认得这双手套，伟大的仙塞之王啊，那么跪下祈求泰瑞尔的宽恕吧！”她仿佛没有听见人群的惊叹，左手抓着镰刀，右手高高举起，那只灰黑色的铁手套在圣光下熠熠生辉。
“是他！”人群中再次传来惊讶的判断。
盘旋的闪电中传来一阵颤抖声，然后立即消失。
“伟大的仙塞之王，五年前，当你们砍下我导师的双手时，我就在场。”她的蓝眼睛跳动着，复仇的火焰就要吞噬一切。“正是你们，仙塞人的议会长和大法官，挥动烈焰之刃和寒冰之刃砍下了那双手，然后残忍地诛杀了整个王国、乃至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法师！当你们把视线转向我时，我把这双断手抱在怀里，转身向慈爱的泰瑞尔求助，然后消失在圣光之中。”
大厅开始哗然。疯狂的元素在天井里互相冲撞着，变幻莫测的光线甚至僭越了圣光的位置，盘桓的闪电再也无法维持秩序。
“住口！”最高处的那个身影突然愤怒地站起来，龙骨杖震动着整个仙塞。仙塞之王挥手抹去大厅中的所有元素，一束银白的闪电像蛇妖的信子一样击向地面上的她。她丝毫没有移动位置，只伸出右手向空中画个弧形。闪电击中她的护盾，像一条驯服的猎犬一样，缩在她掌心。
“仙塞，请容我继续！”她大声呼喊着，人群在这霎那的争斗和诧异中慢慢平静下来。
“伟大的仙塞之王啊，五年前你为何要杀死他？难道不是因为那三个魔影的威胁？当庇护所再次沦为他们的猎物，当凡人变成他们的奴仆，只有我的导师要求仙塞与庇护所同仇敌忾！但是谎言、戒律、嫉妒和懦弱却令你们早早就匍匐在魔影的脚下！”
“疯子！你这个疯子！”议员们纷纷站起身来，巨大的魔法阵顿时升腾起来，圣光被这闪耀着火光的浓雾遮挡。他们像是参与了这个共谋一样，又仿佛他们本身也在那次谋杀的现场。他们毫无逻辑地回答着她的问题，“他是个叛徒！就是因为他和马拉的疯狂，泰瑞尔和仙塞的圣洁才被玷污！杀了这个女人！烧死她！”
“马拉？”她冷笑着，接着挥手打开那扇沉重的乌木门，站在议会的门口，对着整个仙塞大声宣判：“那个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一切的女人？她孤苦无依地生活在哈洛加斯，她的脸是被谁烧伤的？她在烈焰中祈祷泰瑞尔的名字，泰瑞尔本尊就在你们眼前把她救走。那时，你们还把那束圣光污蔑为巴尔的伪装！”她胸前的马拉万花筒闪烁着，那个小玩具，和这一身龙鳞滑稽地搭配在一起。
议会厅一片沉默，仙塞寂静得像是一座死城。
她优雅地转过身来，顽皮地打个响指。
“不用担心，亲爱的大人们，我此行不为复仇。懦夫的血令我的魔法蒙羞。我穿过库拉斯特丛林蜘蛛巢穴逼迫蛛王为我编织这件腰带，攻陷亚瑞特山狮鹫之群剜下狮鹫王的眼睛，深入萨洛泽的死亡之谷剥下它的皮，杀入地狱熔炉偷下这支无限之镰……现在我回来只是为了找两样东西。原来，它们就戴在这双铁手套上，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。”
“议会长！大法官！不用躲躲藏藏了，你们的手在这里！”她从身后取出两只断臂，放在嘴边。她的牙齿轻轻咬着那两颗镶着宝石的戒指，从断手上取了下来。白玉一般的牙齿噙着那两个戒指，又缓缓地套在右手上。
她把那两只断手扔在尘土里。转身走出了仙塞。
[ 本帖最后由 xiamifantuan 于 2012-4-25 10:05 编辑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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